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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名人传记的阅读功效

名人传记是指以历史或现实中的社会知名人士为传主的传记作品。它是传记文学中最常见的品种。 现在国内有不少高校在文科或全校通识课开輯textarea>

     名人传记是指以历史或现实中的社会知名人士为传主的传记作品。它是传记文学中最常见的品种。
     现在国内有不少高校在文科或全校通识课开设了传记文学课,而在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选修)课中,也有传记选读课。(本人主编的《中外优秀传记选读》,经全国中小学教材审定委员会2006年初审通过,已由北京:语文出版社于2007年1月出版,作为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选修)课的教材使用)。据我所知,也有小学在研究《名人传记对小学生行为的影响及其探索》,并已在国内高层有关德育教育的研究课题立项,正在小学生中推广名人传记的故事。另外社会上名人传记的读者遍布于各阶层,各成人年龄段。可以说,名人传记的读者面相当广泛。
     那么,名人传记为何吸引广泛的读者,甚至有关部门把它的优秀作品引进大中学校做教材,开设专门课程?名人传记为何有阅读功效?尤其是青少年阅读名人传记有何益处?从学理上探讨这些问题,可以让我们对名人传记的阅读,甚至对传记文学的普及与教学,更自觉,更有针对性。
     我想分别从名人传记的文体特征和文体功能,从读者对名人传记的文体期待和对名人的崇拜心理,以及侧重名人传记对青少年读者的影响三个方面,讨论名人传记的阅读功效。具体论述如下:
     一.从名人传记的文体特征和文体功能看,优秀的名人传记客观上可以提供给读者有阅读功效的文本。
     名人传记作为传记文学的重要品种,它在文体上具有一般传记文学的基本特征:它属于文学的门类,但又表现为具有历史和文学的双重性。这点不同于其他文学样式,具有它的的特殊性。传记文学首先是传记,是写特定人物的历史,对人物的经历以及与人物相关的事件应该保持原有的面貌,具有历史的真实性。同时,传记作者在尊重人物性格和经历的基础上,可以运用文学写人叙事的方法,达到人物的历史真实性和表现的艺术性的统一。优秀的传记文学应该是历史的真和文学的美的结合,是历史的科学性和文学的形象性的结合。优秀的名人传记更应该是如此。
     名人传记文体的历史与文学的双重性特征,使它具有以下四个基本功能:
     第一、历史记忆功能:中国历史上汉唐以来,所谓正史,被后世封建社会所认可的历史,多采用纪传体。即以本纪、列传体例为主。而本纪、列传又多为人物列传。历代编写正史,都重视人物列传的编写。所以,中国的历史主要由人物传记保存记忆下来的。当代也是如此。重要的历史人物,公家组织人写、私人也在写。其目的就在于纪念先人,把对历史有影响有贡献的人物记忆下来,供后人阅读,增强国家民族的牢固凝聚与长期强盛。
     第二、教育激励功能:人物传记的写作是为了纪念先辈,更是为了教育后代。传记这类书,不论青少年,中老年,都可以读,不同年龄段的人都可以从传记中吸取营养,充实自己,丰富自己的人生经验。三国时孙权教吕蒙读书,吕梦所读的“三史”,包括《史记》、《汉书》在内。后来吕蒙军事上大有长进,令人刮目相看。可见读史有益,读传记有益。
优秀的传记作品,往往写出了历史上为人类为祖国作出重大贡献的人物。传记主人公的伟大人格精神,可以给我们的生活和工作增加勇气,或者给我们带来精神上的安慰。法国著名的传记作家罗曼·罗兰在1903年月写在《贝多芬传》的前言里说:
所以不幸的人啊!切勿过于怨叹,人类中最优秀的和你们同在。汲取他们的勇气作我们的养料吧!倘使我们太弱,就把我们的头枕在他们膝上休息一会吧。他们会安慰我们。
     第三、文学欣赏功能:传记具有文学性,所以它可以当文学作品欣赏。读者可以欣赏其中人物的传奇经历,性格发展,可以欣赏复杂的故事情节,可以欣赏文学语言。享受传记给你带来的文学美,体验你没有经历过的人生。
著名美籍华人数学家丘成桐,直到今天,睡觉前还要读上半小时文史书籍,一本《史记》更是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丘成桐读《史记》,看上去似乎与他的数学专业不对口,但他却随身带《史记》,从中得到阅读的乐趣。
     第四、其他学术功能:有的传记包含有某种专业的系统的学问,具有学术功能。它可以为人们提供知识上的帮助。传记、自传、回忆录,其中有的本身就具备丰富的历史知识,是历史研究者所必须研读的书目。传记中所包含的专业知识与传主的职业、学识、经历联系在一起。如王元著的《华罗庚》,结合叙述华罗庚的生平,书里介绍了近现代中国数学发展的简要过程,对爱好数学或需要了解中国现代数学知识的人,这本传记就是一本入门书。
优秀的名人传记所具有的基本功能,使它与一般的虚构性文学作品不同,它在客观上可以提供给读者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名人的成长史,他的性格的形成和发展,他的生活经历的细节,他的优点和缺点。同时文本的结构和语言都应该是上乘的,不会比其他优秀的文学样式丝毫逊色。它可以给读者提供丰富的独到的历史知识和历史画面,可以提供使你受到人生教育的激动的人与事,可以让你把它作为优秀的文学作品来欣赏,还可以把它作为某种专业知识和专业史的辅助读物来阅读。优秀的名人传记客观上可以提供给读者有阅读功效的文本。
     二.从读者选择阅读名人传记和对名人的崇拜心理看,优秀的名人传记是受读者特定的文体期待、特定的接受动机、特定的接受心境的影响而实现阅读功效的。
     文学接受理论告诉我们:文学作品只有经过读者的阅读,被读者所接受,才能形成审美对象并实现作品的价值。名人传记也只有经过读者的阅读和接受,才能实现其应有的功效。而读者选择和接受名人传记的原因,大致是由于读者对名人传记特定的文体期待、特定的接受动机、和特定的接受心境下形成的。分别而言。
     第一.读者对特定的名人传记的文体期待,即读者由于名人传记这种文学类型或形式特征而引起的期待指向。这种指向意味着读者希望看到名人传记文体所具有的真实名人的内涵和作品的艺术魅力。读者对名人传记的文体期待的形成,则是与时代氛围、外界指导、自发爱好等因素有关。阅读的时代氛围,指时代环境、社会氛围对读者选择读什么书、读什么传记有影响。如一个时期,读者周围的人流行读某本名人传记,社会上对传记作品时有评论或讨论,这些都会无形地影响读者去关注去选择读某本名人传记。阅读的外界指导,指选定的教材,教师的解释,参考书的评论等,实际是外界有意的引导读者。如现在大学开设传记文学课,高中语文把中外优秀传记当选修课教材,课本和教师都会有意引导读者去读优秀的名人传记。自发爱好,指有的读者自发的爱好阅读名人传记,这种自发也可能是受某种机缘的触发。如有人想写自传,便去找有关的传记类作品去阅读。
     第二.读者对名人传记特定的接受动机,影响读者选择阅读和接受什么样的名人传记,并与阅读效果有关。读者对阅读名人传记的动机是不一样的。有的是出于审美动机,即在业余时间,拿本名人传记随意阅读,带有娱乐消遣的味道。通过阅读名人传记而了解名人的经历,从而间接体验名人的生活,获得心情的愉悦,体味人生的价值,丰富自己的精神生活,体现了名人传记接受的审美动机;有的是出于求知和受教育的动机。特别是青少年学生读名人传记是一种学习,了解名人传记中相关的知识,从名人成功的人生道路汲取有益的启示,所以是既向书本学习,又向传记中成功的人学习,一举两得。这就是求知和受教育的动机;有的是出于批评研究的动机,即阅读名人传记是为了批评和研究其内容或价值。由于读者的动机不同,选择的名人传记也不一定同;即使面对同一作品,读者的着眼点也不相同,阅读效果自然有别。
     第三.读者在阅读名人传记时特定的接受心境,显然会影响阅读效果。这里所说的特定接受心境,指阅读名人传记时读者的心情境界和与年龄有关的心理状态。读者如果在心情安定欣悦状态下阅读名人传记,容易投入到作品中去,阅读效果自然良好。相反,如果读者在心情烦恼和情绪低落时阅读名人传记,心不在焉,阅读效果自然不佳。读者的年龄段的不同直接关系其生活阅历的不同,阅读名人传记时的心态也不相同。如老年读者可能以比较冷静的心境来看待名人传记,对名人取客观的评价,而年轻读者可能对名人传记以比较兴奋的心情去欣赏。
     名人崇拜和好奇心理会造成大批名人传记的潜在读者。读者不论年龄大小,甚至不论文化修养高低,对名人的崇拜或好奇心几乎比较一致。只要人类存在名人崇拜和好奇心理,那么名人传记就一定会有隐形的读者,即潜在的读者。一旦隐形读者有了读名人传记的时间和获得名人传记的条件,就会变成显形的读者。可能正是由于读者中对名人的普遍的崇拜心理和好奇心理,所以名人传记自古以来总是受到读者的青睐。当然读者对名人崇拜和好奇心理的深浅,也会影响到对名人传记阅读的兴趣大小,和阅读的效果。
     可见名人传记本身存在的功能要转化成为读者的阅读功效,还需要读者对名人传记的选择阅读和接受。由于读者存在对名人的崇拜和好奇心理,所以名人传记总有它的读者,只是阅读功效大小不同而已。
     三.名人传记对青少年读者尤能激发人的志气,培养健康的人格,增长应事接物的智慧,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写作水平。
     近代著名国学大师梁启超提倡读传记,他在《国学入门书要目及其读法》一文,谈到“二十四史”读法时指出:“读名人传记,最能激发人志气,且于应事接物之智慧增长不少,古人所以贵读史者以此。”〔2〕梁启超这段话的意思换句话说,也就是读名人传记可以让人聪明起来,这接触到了名人传记的阅读功效。
     第一、读名人传记,最能激发人志气。阅读名人传记的效果,可能各人并不一样,但对各方面正在成长中的青少年说,最能激发人的志气。从对名人传记的文体期待,到接受动机和接受心境,青少年读者对名人传记更容易接受。这是因为青少年正处在人生的成长阶段,憧憬未来,塑造自己,这是青少年共同的追求。自己在未来精神上、专业上应该成为怎么样的人?他们在心理上思想上可能本来就存在这样的问题。而阅读名人传记,他们可以把自己与传主对比联想,名人所已经走过的人生道路,不论是成功的或失败的,都有可能引起他们的思考,得到借鉴和启示。人的志气有可能从阅读名人传记中被激发出来。
     人的志气是指什么?指人的志向和气量。人的志向则是指人对个人前途的内心向往。气量则指一个人的肚量,胸怀。人的志向和气量,不是天生的。它可以受环境的影响和所受的教育而形成。而读名人传记是激发人的志气的途径之一,而且是最能激发人的志气。一个有志气的人,有志向、有气量的人首先与健康的人格密切相关。
传记可以帮助人格教育,培养自己健康的人格。现代著名学者胡适在一次谈自己读西方传记的感受时说:“巴斯德是15世纪中法国的化学家。……这一个科学家的传记,使我这个外行人一直看到夜里三、四点钟,使我掉下来的眼泪润湿了书叶。我感觉到传记可以帮助人格的教育。”〔3〕胡适阅读传记的感受,就说明了传记可以帮助人格教育。
     第二.高尚的志气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前进的动力。优秀的名人传记往往会提供名人是如何树立人生志向的。如从毛泽东自传和著名数学家华罗庚的传记中,可以看到:毛泽东、华罗庚在青年时代就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志向,有很大的气量。《毛泽东自传》(青岛出版社2003版)说他自己:在湖南第一师范读书时,受老师杨昌济的影响。杨“努力鼓励学生立志做有益于社会的正大光明的人。”一个人如果有了高尚的志向,人生有了较明确的奋斗目标,内心的向往就成了人生的动力。毛泽东在青年时代就自觉锻炼自己,曾在一个夏天去湖南徒步旅行,了解农民。
顾迈南著的《华罗庚传》,记叙华罗庚中学毕业后失学在家,自学数学的过程,体现了他顽强刻苦、独立思考、不屈不挠的精神。失学后的华罗庚并未屈从命运的安排,他一边站柜台,一边攻读数学,无论寒暑,每天坚持自学10个小时以上,就这样,用5年时间自学完高中三年和大学低年级的全部数学课程,为未来独立研究数论打下了坚实的、牢固的基础。
     第三.高尚的志气鼓舞自己去面对各种困难和挫折。唐代高僧玄奘的传记《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记述玄奘少年出家,并有大志,“意欲远绍如来,近光遗法。”他为到西方取经,不畏旅途艰难,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有一次不幸迷路,途中又不慎把水袋倒掉。后来终于走出沙漠,取经的志向使他心无所惧。
     《徐霞客游记》,是明代大旅游家、地理学家写的游记,但有自传的价值。从他的人生追求看,他因不满明末的腐朽统治,毅然放弃仕途,从事野外旅游考察。他把别家旅游、科学考察作为一生的事业。徐霞客有三种精神最值得注意:他在人生目标上坚定不移的学术追求精神,学术追求上大胆的探险精神,探险实践上的耐苦乐观精神。
     上面所举的名人传记,都是有助于励志的传记书籍。阅读优秀名人传记是青少年学生一种很好的励志图强的自我教育。
     第四.读名人传记,增长应事接物的人生智慧。所谓应事接物,即指处理事情和与处理人际关系。读名人传记,借鉴优秀传记中的人际交往经验,可以在这方面增长智慧,让自己聪明起来。
     人是生活在社会中集体中的,不论是读书或工作,都少不了与上下左右各种人打交道。怎样处理好上下左右的人际关系?从优秀的名人传记中,从成功人物的人生经历里可以找到一些可以借鉴的东西。现代著名作家茅盾,本名沈德鸿。茅盾在《我走过的道路》里说自己年轻时只北大预科毕业,无力升学,拿着亲戚的介绍信到上海商务印书馆找工作。介绍自己的名字时,接待人员不是很热情。问他鸿字是否是江鸟鸿?他说:是鸿鹄之志的鸿。(茅盾《我走过的道路》上册,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从矛盾的回答里,可以显示青年茅盾的志气和自信。
     《林巧稚》(吴崇其、邓加荣著,中国青年出版社1985版),传记写了当代著名妇产科大夫林巧稚在青年时代考场救人的事迹,她牺牲自己的考试时间去救同学。她本来担心落榜,结果还是考取了。这既是高尚的侠义行为,也是典型的助人事例!
     在如何处理人际关系方面,优秀名人传记中提供的正反面经验教训,可以使我们少走人生弯路。
     第五.读名人传记,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写作水平。一个人想要在事业上取得某种成功,要像优秀的名人那样有过硬的专业。法国物理学家、放射化学家居里夫人的传记有很多版本,从《居里夫人传》可以看到,她是人类女性的骄傲。她是第一个获诺贝尔奖的女性,还是第一个获得两次诺贝尔奖的女性,是法国索尔本大学第一个女性教授。
     奥地利作家斯蒂克·茨威格写的《巴尔扎克传》,描述19世纪法国小说家巴尔扎克一生经历,巴尔扎克共创作96部长、中、短篇小说,总名为《人间喜剧》。他是怎样成功的呢?传记里有一段描写:在巴尔扎克书房里,壁炉的上方摆放着唯一的装饰品——拿破仑的小塑像,这位征服者的凝视,使他感觉到了一种挑战。为了勉励自己,他在一纸条上这样写道:“他以剑开创的伟业,我将以笔来完成。”那就是决然专注于一个目标,不把努力分散,浪费到各个不同的兴趣上去,意志的力量方能创造出惊人的奇迹。巴尔扎克专注于一个目标,不把努力分散,这是巴尔扎克成功的一个好经验。
     青少年读者可以从优秀的名人传记中学到许多历史和文学的知识。如读林语堂的《苏东坡传》,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苏东坡的有关词和散文。读《朱东润自传》,可以了解他是怎样练习书法,成为书法名家的。
     青少年学生还可以从优秀的名人传记中学习写人叙事方面的成功经验,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如《史记》写人,司马迁善于把人物的大事与小事结合,写出人物的鲜明个性。《史记》中有丰富的细节描写,也值得学习。
     总之,阅读名人传记,由于可以发挥其历史记忆、教育激励、文学欣赏、及其他学术功能,可以有明显的教益。尤其是使青少年读者不仅可以丰富历史、文学知识,而且对激发人的志气,培养健康的人格,增强克服困难与挫折的勇气,增长应事接物的智慧,提高专业水平和写作水平,都有借鉴启迪作用。

    作者简介:陈兰村,浙江绍兴县人。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中国传记文学学会理事,中外传记文学研究会副会长。著有:《20世纪中国传记文学论》、《中国传记文学发展史》、《中外优秀传记选读》等。


文章分类: 学术研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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